【月影】潮汐在牡蛎心中
Summary：一个迟钝的笨蛋和一个胆怯的笨蛋笨拙相爱的故事。
月岛萤是个不太像高中生的高中生。理智得近乎漠然，不爱与他人交流，习惯性用耳机竖起隔离外界的屏障。还好，身边有一个絮叨的幼驯染，才使得他不算太偏离正常高中生的生活：上课学习中午吃便当，课后参加部活。
说起部活，月岛虽然不算积极但也一次没落下，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人——影山飞雄。
入部前的挑衅，月岛并不是一时兴起，而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影山飞雄。在初中的时候，他曾经看过一次影山飞雄的比赛。表面上是对发小的拜托妥协才去看的比赛，实际上对于北川第一球场上的国王早有耳闻。
国王？是指球技的超凡脱俗，还是绝对的领导力、球队的核心？当他看到赛场上影山飞雄的表现时，不禁哂笑。原来不过是被家臣丢下，孤身一人的独裁者罢了。
嘁，真逊。
最后看了一眼用毛巾盖住头顶，无法分辨表情的影山飞雄，月岛萤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不就是社团活动，不就是一场比赛，至于好像面对世界末日一般，面如死灰，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吗？太过在意一件事，付出太多在一件事上，结果便是如此，感受到的痛苦比得过且过的人多太多。
月岛萤自诩是个理智的人，所以对于可能偏离轨道的事物报以无所谓的态度，以减少真正偏航时的无奈悲伤。因为将来难以预测，所以宁愿放弃当下的欢愉，以一颗平淡的心面对世间万物，这是月岛萤进行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
“阿月，去部活啦。”山口忠背上包，走到月岛萤的桌边。
月岛缓慢抬起有些沉重的头，带上眼镜，甩了甩脑子中混乱的回忆。
面对手里传来排球扎实的触感，他不是日向那种排球痴，相比于对精准传球的激动兴奋，更多的是心思被准确拿捏的鸡皮疙瘩和恶心感。重力扣下球的手掌有麻麻热热的感觉，王者的托球，真是精确得让人恶心。听到这句话，影山飞不悦得皱起了眉头，正要冲过来时被站在旁边的菅原前辈拦下。看着面带郁气的黑发二传手，月岛萤觉得部活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还有什么比看到一副木头般的脸变得生动活泼更有趣的吗？
但很快，月岛萤就笑不出来了。
手指在太阳穴周围打圈按摩，月岛萤不敢相信，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蠢笨的人。因为课后时间被占用本就有些郁结，现在因为影山飞雄如此堪忧的英文基础更为头疼。
起码多背点常用单词啊！！
罪魁祸首影山飞雄本人，正苦大仇深地看着课后数学作业，并没有注意到月岛眼镜下快要化为实体的怒火。
“喂，王者，你真的是靠自己考上高中的吗？”月岛萤认为影山飞雄如果不是考试的时候走了大运，就是考场上进行了小偷小摸行为，除此之外没有第三种可能支撑这位国王顺利进入高中。
“哈？我当然是自己考上的，美羽帮我补习了的。”影山飞雄不懂为什么要这么问他，难道考试还能让别人帮忙考吗？
月岛扶额，王者的脑回路和一般人还真是不太一样。
“总之，你现在先把这一页的单词背下来。其他的，之后再说。”还是得先应付考试，帮助这个笨蛋国王顺利参加合宿才行。
月岛大步走下楼，打开冰箱喝了一杯草莓牛奶，他需要冷静一下。顺滑浓醇的液体缓缓流入，让月岛感觉有些活过来了，接着又倒了两杯果汁，翻出一袋薯片，端着托盘走上楼。
看着影山飞雄抓耳挠腮，把本来柔顺的头发弄的像炸毛猫咪一般，月岛略带焦躁的心情被抚平了一点。想想影山飞雄的英文水平，一时半会应该是背不出来，月岛萤打开手机打算先放松一下。界面推送了一条自然科普，月岛萤对自然科学类一直有着浓厚的兴趣。
按理来说，月岛萤是个绝对的现实主义者，但是他却很喜爱6500万年以前彻底灭绝的恐龙，被时间洪流淹没的白垩纪霸主。现在只能在博物馆里看到一些它们存在过的证明。
所以说月岛萤应该是在现实主义中寻求浪漫主义的折中者。此时他的目光紧盯着屏幕，阅读着这篇科普。
文章讲的是关于牡蛎的一则有趣的故事。
1954年，生物学家F.A.Brown从康奈提格的海边挖下来了一批牡蛎，放进了千里之外芝加哥一个地下室里的水族箱。他是一个生物节律研究者，他知道牡蛎会随着潮水的涨落而起居。搬入新居的头两个星期，什么都没有改变。牡蛎们依然按照它们正常的规律生活：它们时而缩回去，时而张开壳，捕捉海水里的浮游生物，喂养自己，一切遵循着遥远的康奈提格海岸的潮起潮落。但是接下来的两星期里，发生了一件难以解释的事情。它们依然像潮水一样起伏，但是它们的高潮期行为却不再和康奈提格的潮水吻合了。不是佛罗里达，不是加利福尼亚，不是多佛，不符合科学所知的任何一张潮汐表。经过反复计算，Brown意识到一点：这是芝加哥的涨潮时间。
但是芝加哥没有海。
这些牡蛎生活在钢筋混凝土的地下室里，生活在玻璃箱的人造海水中。但它们知道海的存在，它们的祖先已经在海边生活了几亿年；它们可以离开海，海却不会离开它们。Brown猜测，也许牡蛎是感知到了气压的变化，从中反推出了潮汐应来的时间、自己应有的节律。没有任何一只牡蛎是有意识地在做这一切——但在某种深层的意义上，它们正想象着这样的一片海，一片不存在于地球上任何角落的海，在那里会有潮起潮落，而它们会随着海的节律而开合。
芝加哥没有海，但是牡蛎带来了海。
月岛萤感觉自己的心有片刻的下沉，丝丝发麻酸涩的味道从心口蔓延。牡蛎带来了海吗？意义呢？随着一片不存在的海起伏，对于牡蛎的生存似乎并没有任何益处。所以为什么会保留这个习惯，或者说为什么这样无意义的事情会刻入基因里。
维克多·弗兰克尔《活出生命的意义》中有句话：“生活并非弗洛伊德所宣扬的那样，只是简单地祈求快乐，也并非阿德勒所教导的那样，只是为了争权夺利。人们活着是为了寻找生命的意义，这也是人们一生中被赋予的最艰巨的使命。”弗兰克尔认为人们可以通过工作（做有意义的事）、爱（关爱他人）以及拥有克服困难的勇气三种途径去找到生命的意义。苦难本身毫无意义，但我们可以通过自身对苦难的反应赋予其意义。
月岛萤之前看到这句话时，并没有什么想法。他不愿意过多思考意义类的事情，人活着就一定程度上证明了存在的意义。对于找到生命中的意义，月岛不记得自己以前是怎么想的了，他总以满不在乎的样子游离于人群之外，但是现在，很突然地，可能是牡蛎赋予他的勇气，他想去找一找，找一找自己生命的意义。工作的意义现在还无法体会，以后总会感受的。爱，月岛无法想象自己会爱上什么样的人。准确地来说，其实喜欢月岛的女生有很多，无论是送巧克力还是送情书甚至当面的表白，月岛都只是摆出一副看上去和善实际上是不在意的官方客套模样。由于个子高又近视，他其实看不太清每个女生的样貌和神情，她们就像一个个符号般没有温度和情感。克服困难的勇气，对月岛来说更为难求。他的人生准则是遇到困难就换条路，不行就放弃。因为害怕全力以赴之后还是失败，所以一开始就斩断试图拼尽全力的心。
月岛有些挫败地放下手机，难道还不如一只牡蛎吗？不期然，撞入宛如蓝宝石般折射着亮光的群青色双眸。
好亮的眼睛。月岛萤不禁在心中感叹。以前没太注意，但是最近两人独处时，月岛总会不自觉地被影山飞雄的眼睛所吸引，像漩涡般引诱月岛的注意力。夕阳橘红色的光芒，轻柔挥洒在屋内两个校服少年身上。月岛萤清晰的看到影山飞雄脸上白色细小的绒毛，如同初生婴儿细嫩的皮肤。此刻，月岛萤才深刻意识到，影山飞雄确实拥有被称为池面的俊秀脸蛋。
“你不高兴吗，月岛。”影山有些不解地看着背光表情不明的月岛。因为不善于交流，所以对周围人的氛围感知就格外敏锐。他刚刚努力在和英语单词斗智斗勇时，感受到了月岛一瞬间有些异样。
“因为王者太笨了，怎么教都教不会。我当然头痛啊。”面对影山飞雄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神，月岛萤下意识用恶劣语言来掩盖内心的慌张。
“哈？？我明明在关心你好吗，混蛋岛。”
看着影山飞雄撅起嘴，月岛有些放下心来。总之，迟钝的国王大人没有看出他不可告人的心思，现在还安全。
不妙啊，对同性产生一些类似于男女情爱这样的想法，而对象还是王者这样单细胞的排球笨蛋。可以说是，太糟糕了。他生命的意义总不会在于挑战完成震惊他人一百年的事之类的吧。对于自己是个同性恋，月岛萤接受良好。毕竟从他不小心看到哥哥没藏好的双人运动漫画书，却毫无感觉，甚至能够评价画风优劣之后，他已经隐隐认识到，自己应该对女生无感。
但是对于心动对象是国王大人这件事，月岛萤实在接受无能。这简直堪比恐龙复活统治世界，命令人类在全球种满草莓还要离谱。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喜欢上影山飞雄呢？
看着月岛露出和自己在贩卖机前一样的表情，影山好像明白月岛在纠结什么，便难得体贴地打招呼告辞，将时间还给这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理智副攻手。
等月岛萤从想要掐死自己的思考中回过神来，月亮早已高高悬挂在墨黑的天空中。
所幸，并没有太多时间给月岛烦恼为什么会喜欢上影山飞雄这件事。东京合宿很快就到了，这段时间里每个人都得到了提升，不仅是身体上，还有心态上。月岛不知道他爱上排球的瞬间会在什么时候降临，他现在只觉得身心俱疲，想尽快地洗个澡然后躺着睡觉，什么都不去想。
日子这么稀松平常地向前走着，眨眼就到了冬天。
宫城县得益于良好的地理位置，与广岛县并称日本著名牡蛎产地。每到冬天，肥美的牡蛎就成了餐桌上的常客。月岛对于牡蛎说不上喜欢或讨厌，但是不能否认的是牡蛎确实口感极佳。
咔哒。牙齿在软嫩的蚌肉里接触到了另一个坚硬的东西。月岛心想真是不走运，吐出来却发现是一颗圆润富有光泽的珍珠。
“萤，好幸运！”月岛明光看到月岛萤手里的珍珠，感叹道。
月岛只是将珍珠拿到洗手间清洗消毒，有什么幸运的，牙齿都被硌得痛死了。
但无论如何，能在牡蛎中吃到珍珠，还是一件令人惊奇的事情。
把玩着手上不大的珍珠颗粒，因为意外而产生的宝物。天然珍珠其实是由于外界刺激性细小杂质进入到贝类的外套膜内，贝类软体为了保护自己分泌出一种珍珠质，层层包裹异物才形成的。看多了生物杂志的月岛，自然清楚珍珠的成因。毫无还手之力的软体面对入侵者，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吐出珍珠质，赘生物日久而成珠。苦难是不值得歌颂的，但在苦难中磨砺成长的自我是值得敬佩的。月岛将珍珠放在一个小盒子里，摆在书桌的角落。
那一刻，终于降临
不过是25分里的1分，不过是拦下一球，真的值得如此激动吗？是的，值得。月岛看着泛红的手心，阵阵痛感传来。当想象中的画面具化成现实的场景，这种发自内心的满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感同身受。他懂了山口为什么愿意为一场比赛中的一个发球而花那么多时间去练习，懂了为什么哥哥明明受到冷遇依旧不愿放弃排球，懂了木兔前辈所说的爱上排球的瞬间了。所有夜以继日的付出，所有遇到困难的不妥协都是值得的，因为热爱。
月岛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画面。哥哥明光在人群中惨白惶恐的脸，山口揪着他的衣领激动大喊的模样，越过这些画面的最后他看到了一片平静的海，如镜面一般，没有一丝波澜。
当他转身时，那片海也在注视着他。
那是影山飞雄的眼睛。
或许没有遗憾，便不能称之为青春。仿佛上一秒还在赛场上疲惫地挥洒汗水，此刻却围坐在居酒屋中，欢送着即将毕业的三年级前辈们。月岛当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细腻的内心与理智的性格别扭地融合在他身上。许是泛黄的灯光映射了温暖，许是人群欢笑夹带了寂寞，又或是那一刻降临的畅快与激动。月岛觉得今晚他的心像吸满水的海绵，饱胀而发闷。分别的愁绪挤压着一颗柔软的心，情感多得有些难以负载。再过两年，他们也该毕业了。少年的懵懂情愫还没发芽，便随着毕业各奔东西而消散在风里，只剩回忆。想到这，月岛便有些不甘和恼怒。被喜欢啊这种想法困扰的只有他，国王大人倒是扑在排球上心无旁骛。被前辈们哄骗喝下的几杯清酒，让月岛本就情绪泛滥的大脑更加迷糊。抬眼望向坐在对面的影山，发现只能看到一个圆润的头顶发旋。不是吧，国王大人睡着了？在前辈的送别会上？月岛有些难以置信，对于前后辈的礼仪影山是坚决的贯彻执行者，在前辈送别会上睡觉未免太不符合他的性格了。一通胡闹过后，欢送会也接近了尾声。
山口负责送仁花和日向，酒精过敏的影山被山口拜托送面色酡红的月岛。昏暗的路灯下，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并肩而行。微风拂过，月岛的衣角被轻轻掀起。。
“喂，月岛，你毕业了会干嘛啊？”影山清冷的声音响起。踢着路面上的小石子，不经意地问道。
因为喝酒上升的体温在慢慢回落，月岛边搓手边说道“上大学吧，然后当个博物馆职员。”
“那你还会打排球吗？”影山仰头看向月岛。
“谁知道呢。也许吧。”是的，尽管爱上排球的瞬间找到了，但月岛不认为自己会像影山一般坚定不移地走在排球道路上。
“那我们以后也可以一起打。”自顾自认定了月岛以后也会打排球的影山，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哈？国王大人别自说自话，我可没答应你。”月岛眉头轻蹙，想着如果长大以后还和国王大人打排球，感觉真的会累趴。
影山撅了撅嘴，不再说什么。接下来，一路无言。
到了月岛家门口。
影山对月岛说了再见便离开了
月岛看着影山的背影，心脏发麻，感觉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他向前一步，拉住影山的手臂，在影山困惑的目光中，将人推靠在墙壁上。
“你干嘛啊，混蛋岛。”影山睁大了双眼，不解地看着月岛，月岛身体的投影将他全部笼罩，有种被狩猎的危险感。
月岛凝望着影山的眼睛，发现靛蓝色的双眸里明晃晃映着他的模样。终于，这双只装得下排球的眼睛，看到了他，注视着他。
月岛捏紧的拳头慢慢松开，飞速低下头宛若蜻蜓点水般轻触影山的嘴角，随即向后退了一大步。
“今晚月色真美。”月岛红着脸抬头看向夜空，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不等影山反应过来，月岛已抬腿向家中跑去。
影山歪歪头，望向消失在视野里的身影。
“可是今天没有月亮啊。”
躺在床上的月岛，听着自己如雷般的心跳。。回想起刚刚那个浅尝辄止的吻，嘴唇上还泛着丝丝麻意。影山望向他时，上挑的眼尾有点点发红。原来刚刚不是睡着了，而是在强忍着泪意。
王樣啊，你也会有脆弱的时刻吗？
两人正式在一起，是在一个星期之后。在感情上如同白纸的影山明白了那天晚上月岛究竟说了多么惊天动地的一句话，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当月岛看到影山捧着一束热情似火的红玫瑰向他走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好想逃。尽管大脑中的理智催促着他赶紧离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尴尬场面。但心中却是激动与期待，看着标准九十度鞠躬，将花捧在头顶的影山，在看好戏的人变得越来越多之前，月岛一把接过玫瑰，羞红着脸将不明所以的影山拉到了一处僻静的公园。
春风吹起少年的鬓发，眉眼都是温柔的模样，月岛看着坐在身旁安静的影山，心想或许人就是应该勇敢一点，去努力表达自己的喜爱，去感受如蝴蝶扇动羽翼般的心灵震颤。
高三的最后一次春高，乌野终于捧回一座奖杯。没落的强豪，飞不起来的乌鸦，久远得好像是上辈子的称呼。观众席上坐满了为他们加油的粉丝，电视台转播着他们敏捷的身姿。最后一场春高，每个人都竭尽全力，努力不留遗憾。
赛后月岛和影山走出体育馆，影山突然被粉丝叫住，询问是否能拍张照。。自从高一在全国大赛露脸之后，影山凭借着帅气的脸庞和球场上精准专注的技术，收获了一大批女粉丝。月岛轻车熟路地往旁边挪动了一些，努力不在镜头里出现。女孩似乎有些不解，轻声说道：“月岛选手，可以请你也站过来一起拍吗？”月岛有些诧异，但还是走到了影山身边。
“好咯，请看镜头，我要拍啦。”咔擦，拍立得吐出一张照片。女生看向手里慢慢显现的照片，升起一丝诡异的感觉。为什么这两人表情严肃得仿佛在拍结婚照啊？！
“不好意思，这张没拍好，可以再拍一张吗？”女生拜托道。
月岛和影山倒是没感觉有什么问题，点点头。
看着吐出的第二张照片，女生满意地笑笑，虽然依旧有些严肃，但是比上一张自然多了。
影山向女生挥挥手，与月岛一起朝大家走的方向赶去。
“国王大人一定笑得很僵硬。”月岛戏谑地拍拍影山的肩膀
“不用你多嘴，混蛋岛。”影山拍开月岛搭在他身上的手，泛红的耳尖偷偷出卖了少年害羞的心。
排球部前辈们毕业挥手说再见的画面仿佛还在眼前，而今天已然是影山他们的卒业仪式。两人平淡交换了衬衫的第二颗扣子后，各奔前程。影山没有悬念选择进入职业排球联赛，继续在排球场上发光发热。而月岛将于4月正式成为东京大学的大一新生。这意味着两人将展开一段长时间的异地恋。然而出人意料，高中两人朝夕相处时经常吵架，现在隔着屏幕交流却异常和谐。影山休假时便会住到月岛在学校旁边租的小公寓。长大后的两人，少了少年时期的别扭与倔强，更多的是理解与包容，虽然幼稚的拌嘴依旧充斥在小小的房间里。
时间真是很奇妙的东西。它可以让种子发芽，成长为随风摇曳的鲜花。可以让碧绿的树叶变黄干枯直至归于泥土。人们无法穿越未来，也不能回到过去，甚至无法停留在当下。但是，就像牡蛎里的珍珠一样，在时间的包裹沉淀下，少年也各自成长为更好的模样。
影山飞雄30岁时，已经赢下了大大小小许多比赛，联盟最佳二传手的奖杯堆积如山。无论效力于哪个联盟，他都能完美发挥出队友120%的能力，带领队伍赢下比赛。球坛里笑传“得影山者得胜利”。而常胜将军影山飞雄本人在打完本赛季最后一场联赛的赛后直播采访时，淡然宣布自己退役的消息。
“影山选手怎么突然宣布要退役呢？三十多岁活跃在赛场上的排球选手大有人在，比如您之前的队友牛岛选手、星海选手等等。而且据了解，您的身体状况依然维持着绝佳的状态，并没有什么大的伤病。为什么做出退役的决定呢。”虽然震惊但是反应迅速的记者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影山飞雄右手接过话筒，覆上右手的左手无名指上一枚低调简约的银戒闪着耀眼的光芒，他认真地说道：“不可否认，排球是我生命中第一重要的事，我人生前三分之一的时间 尽数献给了它。但今后，排球不再是我心中唯一重要的事了。”说完影山飞雄朝着摄像机深深鞠了一躬，向在场的人挥手告别。
月岛看着电视里，爱人如此淡定地丢下重磅炸弹。不禁摇头无奈笑笑，国王大人甚至都没有告诉他。忽然想到前几天在电话里神秘兮兮说情人节送他个大礼物的国王大人，好像也算提前预告了。
计算着影山到家的时间，月岛熟练地将牛奶放进微波炉。微波炉叮的一声和开门声混合，一到家的影山就直扑沙发。
月岛坐在铺着毛绒垫子的地上，轻轻地捏着影山的后颈，为他按摩。
“所以，国王大人想好以后干什么了吗？”
“唔……还没有。”从枕头里传来影山闷闷的声音。
突然，影山翻了个身，仰躺着看着月岛。
“说不定我可以当个画家？”影山有些激动询问着月岛。
“国王大人在开玩笑吧，上次博物馆活动你画的恐龙可是被小朋友们认为是大象啊。”月岛忍俊不禁，看着影山撅起的嘴，安抚地摸了摸他圆润的脑袋。
“那像赤苇前辈一样，当个编辑怎么样？”影山又问道
“国王大人凶神恶煞的脸，会不会把漫画家的灵感给吓没了？”月岛说谎了，其实长大后影山飞雄的表情管理已经非常完美了，吓哭小孩子已然成为历史，现在的影山飞雄可以完美接下池面的称号。
“萤，别总取笑我。”影山撇了撇嘴，暗蓝色双眸直视月岛琥珀色的眼睛
“真是败给你了，国王大人，要喝牛奶吗？”月岛无奈甩甩头，影山自从去了意大利打排球之后，虽然意大利语还说不来几句，但是撒娇的功夫学了个十成十。有时候，月岛都很难招架住影山的直球攻击。
“要！要热的噢。”
“是是是，谨听国王大人命令。”
在很久很久的以后，月岛萤才知道那个牡蛎实验的设计并不是很合理，只是在当时的时空背景下不失为一个有趣的早期探索。目前的科学结果表明：牡蛎的节律不会受潮汐影响，它也不会自己创造出另一种潮汐。
但是这没关系，月岛想。
他已经拥有了只属于他的潮汐，而他心中的牡蛎会跟随这片潮汐起伏跃动。他依旧感谢这篇带着错误的科普，赋予他追寻生命意义的勇气，追寻灵魂深处最纯粹的韵律。
番外
谁都没有想到，影山退役之后，选择的职业是摄影师。曾经苦于沟通的直肠子，如今却能够用最简单的言语引导客人摆出最自然生动的表情动作，这实在是令人称奇。影山拍的第一组照片名为爱在四季，照片的对象极其普通——一杯牛奶。春天，落地窗前的桌上，一杯纯白的牛奶，窗外是缤纷飘落的樱花。夏天，浓密的树叶投下影影绰绰的暗影，穿过树叶的日光为玻璃杯镀上金色，杯壁的水珠粒粒分明。秋天，微风轻拂，一颗颗宝石般的樱桃挂在枝头，草莓味牛奶散发着香甜气息。冬天，银装素裹，柳絮般的雪花落向大地，室内牛奶氤氲着温暖气息。这组照片在摄影比赛中，还拿了一个小奖，影山拿着信件开心地扑到月岛怀里，叙说着自己的喜悦，月岛看着爱人盛着漫天星光的眼睛，只希望时间再慢些，他们还有太多太多事想一同体会。与国王相比，自己或许并不是一个足够勇敢的人，但却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他只需要一点勇气就够了，与影山飞雄相伴一生的勇气。
坠入爱河的笨蛋，显然是买一送一。
碎碎念：
重新又修改了一下 我想要评论啊啊啊无论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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